幽王宠褒姒,太子贬到申;
烽火戏诸侯,犬戎闹镐京;
诸侯大勤王,天子又更新;
平王向东去,周室半壁倾。
武王开疆,幽王败国。虽说有历史的原因,但,人品的优劣也是最重要的。
在周王朝统治时期,管理着大大小小几百个被分封的小国家。这些小国的君主都封有爵位,依次是公、侯、伯、子、男。公爵最大,男爵最小。他们的祖宗,要么是文王、武王的叔伯兄弟、王亲国戚,要么是协助周武王剿灭商朝的有功之臣。历史上称“八百诸侯”。
周幽王当了天子以后,就把夫人申氏封为王后(在秦始皇称皇帝之前,还没有皇帝、皇后的称呼。秦始皇:秦朝第一个开始称皇帝的人),把儿子宜臼立为太子。申王后的父亲原本是个伯爵,自己的女儿当了王后以后,沾光升到了侯爵。
幽王从小就是个吃喝玩乐、喜怒无常的花花公子。仗着自己有权有势,不听管束,天天游玩打猎,到处沾花惹草。二十多岁继承王位以后,刚开始的时候,他虽然不怎么愿意管朝廷里的事情,但在前辈辅佐大臣的约束下,也还有所收敛。时间一长,他就按耐不住,野性又暴露出来。凭借着天子的权势,变本加厉的放纵欲望。他遍访天下美女纳入后宫,供自己寻欢作乐。有的忠臣老将看不习惯说他两句,他就把人家排挤出京。好在宣王为他奠定了个好的基础,国家到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。就这样,平平稳稳的度过了好几年。
这年秋天,幽王带领宫里的宠臣出镐京围猎。傍晚回来的时候,绕道路过褒国。乡民们得知是周天子驾到,忙不得烧火做饭,停下手中的家务杂活,都出来看稀奇。道路两边,男女老少叽叽喳喳,指指点点,好不热闹。幽王坐在大车里,也东张张,西望望,时不时的摇摇手向人们致意。
幽王突然眼前一亮。但见夕阳下,人群中立着一个少女,粗布衣裳遮不住高挑匀称的身材,淡妆素描更显出五官秀丽端庄。她冷冷地看着幽王,眼神却是那么的勾魂。这情景,就如同在荒野中盛开着一朵绚丽的牡丹,格外的光彩夺目,与众不同。幽王是何等之人,心里随之一动。正要注目细看,驾车的马突然一惊,蹿出去好几丈远。等幽王缓过神来,回头再看,那人早已不见了。
回宫以后,幽王常常会不自觉的想起这次艳遇。有时候半夜三更醒来,也会思绪万千,想入非非。那天看到的情景如梦如幻,是真是假,他也拿捏不准。幽王毕竟是幽王,宁可信其有,不愿信其无。他派人到褒国去打听。一打听,褒国还真有一个大美人。幽王就传旨给褒国的国君(诸侯国的王称国君),让他把美人送进宫来。
既然褒姒是故事的主角,我们不烦多说两句。在周宣王还活着的时候,镐京城里住着一户姓姒的人家,父母都是本分人,偏偏养了一个浪荡的女儿。到了十八、九岁还没有找到婆家。这年春天,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,姑娘和一个小伙子干柴烈火,男欢女爱,滚倒在麦地里,齐腰深的麦苗被压倒了好大一片。到了年底,姑娘生下了一个女婴。父母是要脸面的人,哪里容得下这等未嫁先育的丑事。两夫妻一商量,就找来一个藤条编织的大提箩,狠狠心把这个女婴放在里边,盖上一件旧衣服,由父亲把她送出城去。
老姒出了城门,向远处走了三十来里地,来到一条河边,他就把提箩挂在树上,然后转身离去。
他回头走了不到百米,头顶飞过一只乌鸦,“呱”的一声惨叫,好凄凉。老姒心头一紧,止住了脚步,停顿片刻,又折转回来,看到旁边有棵老柳树,树根部分有个大洞,他就把提箩取下来,放进老柳树的树洞里。他掀开衣服,小婴儿睡得正香。他把衣服盖好,折了几枝柳条把洞口盖上,然后双手合十,默默地向天祷告。
晚风里,老姒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的离去。
天底下的事,冥冥之中都有个定数。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。这小女婴命不该绝,必有天助。第二天一大早,褒国一对姓姒的夫妻赶着去走亲戚。正走着,听到路边有小孩子的哭声,他们顺着哭声找去,在树洞里找到了小孩。两口子都已经四十多了,膝下还没有一男半女。见到小孩子,心里激动得不得了。以为是他们平时善事做得多,老天爷给他们的恩赐。妻子急忙抱起婴儿,捂在怀里。
还走什么亲戚,赶紧回家去吧。一路上,寒风袭人,两夫妻却眉开眼笑,心里暖洋洋的。
姒氏人家丢弃的孩子又由姒氏人家来收养,真是够巧的。
褒国姒姓夫妻对小孩特别好。姒姑娘在养父母的照料下,一天天长大,出落得水灵灵的。两夫妻打心里高兴,粗活累活总不让她做。但有一点,就是看管得比较紧。一时不在身边就找。正因为这样,姒姑娘很少接触外人。
当姒姑娘慢慢的懂事以后,总觉得外人看她的眼光有些异样。有些时候,人家在议论什么,当她走近的时候,人们就不说话了。她问人家,别人只是笑笑,不作回答。好像自己身上有什么秘密似的。回家把这些事情说给父母听,父母总是说,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,莫管人家的闲事。
随着年龄的增长,姒姑娘心事越来越重。
褒国的国君接到圣旨以后,急忙派人转告给姒姓夫妇。老夫妻一时难以接受。女儿一旦进了宫,自己就很难再看到她,又怕小户人家的闺女,不懂得官家的规矩,怕女儿进宫后受人欺负。暂时没有回话。幽王等不及,就找个茬派兵去攻打褒国。褒国地小兵寡,哪敢跟朝廷作对,强行把这个姒姑娘梳妆打扮,用香车送到京城。
自打褒姒(褒国姓姒的姑娘)进宫以后,她那倾城倾国的花容,如雪似玉的肌肤迷得幽王神魂颠倒,如痴如醉。幽王专门为褒姒建造了一座宫殿,取名琼台,把大美人养在里面。那时候,幽王三十好几,褒姒刚好十六。一个如狼似虎,一个如花似玉。两人成天形影不离,喝酒作乐,眉来眼去,嘻笑打闹。把个王后娘娘早抛到了九霄云外。
后人有顺口溜这样描述褒姒:乱葬冈上狐狸精,千年修炼得人身,灵魂透出野兽皮,化作佳丽正青春。秀鼻梁,媚眼睛,嫩唇红润招人亲;柳叶作眉花为腮,瓜子小脸还当了真。莲藕四肢白如玉,蛇腰一扭百态生,胸脯酥软臀浑圆,上下匀称凹凸分。可惜藏祸心。
王后娘娘长时间遭到冷落,在后宫闷闷不乐,唉声叹气。太子看见了,就问母亲为什么整天的不高兴?申王后心里苦,又不好对宫女诉说。儿子一问,触到了她的痛处,就把自己的苦处向儿子诉说:“儿呀,你哪里知道娘的苦呀。自从褒姒那个小狐狸精进宫以后,就把你父王的魂给勾走了。他把我们母子抛在脑后,不闻不问,好几个月连个人影都见不着。”抹了把泪又愤愤的说“更何况褒姒是个什么东西,无名无分的,都进宫那么长时间了,也不来拜见我,哪还有一点尊卑贵贱之分?”说着说着不觉莺喉梗塞,泪流粉面。
宜臼毕竟年少,血气方刚,看着母亲伤心,就说:“母后不要担心。每月的初一、十五,父王肯定是要去上朝的。等哪天父王上朝走后,孩儿找个机会去羞辱羞辱那个小贱人,好为母亲出了这口恶气。”申王后连忙说:“使不得,你父王会怪罪的。”太子说:“不打紧,如果父王怪罪下来,孩儿担着就是,与母亲无关。”说着就气呼呼地出去了。申王后只当他是说大话哄自己开心,完全没当回事情。
等到了下月初一的早上,太子打听到幽王上朝去了,就差使十多个宫女到琼台去摘花。众宫女提着花篮来到了琼台,不问青红皂白就七手八脚地乱摘一通。琼台里的宫女看到了就慌忙出来阻止,说:“这些花都是万岁爷专门栽给褒姒娘娘观赏的,你们碰坏了,怕吃罪不起吧!”这边的宫女也不示弱,回敬道:“什么妖精娘娘,没听说过。我们是奉太子之命来为正宫娘娘摘花的,你们谁敢阻拦!”宫女们各为其主,两不相让,唧唧喳喳地争吵起来。吵声惊动了褒姒,她怒从心头起,走出门来,正要发作,不提防一个少年突然出现,恶从胆边生,一把揪住褒姒的头发就是一顿好打。边打边骂:“你这狐狸精、贱丫头,公然敢称娘娘。叫你眼中无人,今天也让你知道知道娘娘是谁?太子是谁?”
褒姒被太子连打带骂,羞辱一番,只好躲进琼台宫里嚎啕大哭,摔杯砸碟。
褒姒在进宫之前,父母也一再教导她,自己只是个平民百姓,无依无靠,无官无爵,在宫里要处处小心,低调做人。刚进宫时,她也是这样想这样做的。宫女们伺候她穿衣吃饭,他很不自在,过意不去,老觉得欠人家的情似的。在幽王的熏陶和纵容下,时间一长,慢慢的也就变了。开始在幽王面前撒娇,对宫女们任性。学会了使唤下人。心理上开始飘飘然起来。套用唐代大诗人王维对西施的描述,真是再合适不过了:朝为褒国女,暮作天子妃。“贱日岂殊众,贵来方悟稀。邀人傅香粉,不自著罗衣。君宠越娇态,君怜无是非。”父母的教诲早淡出了头脑又还给父母去了。
今天被宜臼这突如其来的一击,她才知道宫里也不是什么都好,自己也不是万事都能。心情又低落了下来。她越想越可怕,约哭越伤心。
幽王本来就没有心思上朝,迫于无奈,随便去应付应付。他敷衍了大臣们几句就退了朝忙着直奔琼台而来。
一进门就看见褒姒头发散乱,眼睛红肿,面带泪痕,垂头丧气。跟平时大不一样。着实吓了一跳。他环顾了一周,宫女们都低着头站在墙边,鸦雀无声,就问:“嘿,谁惹朕的爱妃不高兴了?”褒姒看见幽王进来,一头扑过去,抓住他的袍袖放声大哭起来,一边哭一边诉说太子如何如何的羞辱她,说:“要不是宫女们苦苦相劝,我连小命都保不住了。请大王为我做主。”呜呜咽咽,痛哭不止。
幽王没想到太子会来这么一手。一边是心爱的妃子,一边是自己的骨肉,他拿着作难,就劝慰了褒姒一番,本想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褒姒却不依不饶,以退为进地说:“太子为了给他老娘出怨气,不把我逼死是不甘心的。我死不足为惜,只是我已经怀上了大王的龙种,还是请大王放我出宫去吧,这样才能保全大王的血脉。”龙种不龙种,幽王并不放在心上,只是他象上瘾的烟鬼一样一刻也离不开褒姒,就只好安慰她说:“爱妃不别当心,朕自有主张。”幽王本来就是忽悠她,哪里把这事放在心上了。
过了一久,褒姒不见幽王处罚太子,就使出了天下小妇人所有的看家本事,一哭二闹三睡觉,四不吃饭五上吊。幽王呢,想打她两下,舍不得下手,想骂她两句呢,又张不开口。把个幽王弄得心烦意乱,头脑发昏。他思前想后,实在无法。为了能时时看着美人,夜夜搂着褒姒,就咬咬牙,叫部下起草了个文书:太子宜臼无理犯上。朕决定把他发送到申国去,交给他外公好好管教管教。即日起程。没有召见不得回京。
这就是幽王的昏庸之处。你是堂堂天子,她算什么东西。怎么能让一个小女人来作天子的主呢?酒喝多了会醉,吸毒的人会上瘾。色迷了心窍也很可怕,也会头脑发昏,胡言乱语。
接到圣旨后,太子本想入宫申辩,但幽王根本就不想见他。古代的规矩是“君要臣死,臣不得不死;父叫子亡,子不得不亡。”太子不敢违抗,气鼓鼓地吩咐随从驾车,前往申国去了。看着儿子气愤地离去,申王后更是说不出的苦。
一年转眼过去,褒姒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子,起名伯服。幽王见了十分喜爱。
这一年时间,对于褒姒来说,不仅仅是当了母亲那么简单,还成熟了许多。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家碧玉慢慢的变成了一个有谋有势的阔夫人,她还想做王后,要掌管三宫六院。
一个人成熟的程度,跟时间的长短并不成正比。重要的是生活中经历波折的多少和大小。
自从上次受到太子宜臼的羞辱以后,她意识到了地位是多么的重要。宜臼的话:娘娘是谁?太子说谁?经常回响在她的耳边。在她的心上压着一座大山。让她时时感到不舒服。当她生了个儿子以后,就萌发了废立太子的想法。但废嫡立庶,礼数上说不过去。(在当时的社会里,对帝王来说,正宫娘娘,也就是王后生的称为嫡,其他妃子生的称为庶;对平民百姓来说,明媒正娶的妻子生的称为嫡,小老婆生的称为庶。所以后人都把亲密的人叫嫡系)。褒姒心中虽然有这个想法,但也不好说出来,只是时不时地在幽王耳朵边吹吹风,探探口气。幽王本来就昏庸,心里总把美人看得比江山重,被褒姒软磨硬逼,慢慢的就被俘虏了。再加上太子长年不在身边,感情上有了很大的疏远,也就不把他放在心上。
褒姒年纪虽然小,心机却很重。她知道自己力量单薄,难成大事,就暗中拉拢朝廷要员。
当时,虢国的国君石父在朝廷里担任辅佐大臣。(在周朝的时候,诸侯国的国君要在朝廷里当差。好比现在的省长到国务院兼职。)他是一个趋炎附势、看风使舵的小人,平时里最爱揣摩天子的心思。幽王的这点小心思,早就被他看破了。现在褒姒得宠,他也想攀附。
虢石父和褒姒一拍即合。他找来尹球等一帮奸臣商量,又私下暗暗联络褒姒,来个里应外合。褒姒高兴万分,许下诺言,事成之后,必有重谢。然后各自分头行事去了。
褒姒一方面在幽王身边献出百般媚态,笼络幽王那颗柔软的花心;一方面又派人暗中监视申王后的一举一动,一旦拿着把柄,马上通知虢石父他们行事。
再说申王后,虽然过着衣来伸手,饭来张口的优越生活,但她遭受着精神上的折磨,心里苦着呢。她整天闲着无所事事,日子过得十分地寂寞无聊。以前有儿子在身边,多少还有些安慰。自打太子离开以后,心中的苦处更是没人可以诉说,倍加孤独。所以她天天埋怨丈夫、思念儿子,心情十分凄凉。日子一天天过去,花颜又憔悴了许多。
有一天,一个贴身的宫女实在同情她的遭遇,就放胆对她说:“娘娘思念太子殿下,为何不送封信到申国去,让太子回来认个错,或许万岁爷会回心转意召太子回京。娘娘不就可以母子团圆了吗?”王后说:“我长期住在深宫大院,跟外边没有什么接触,现在又不得宠,有谁会愿意为我送信呢?”宫女说:“我的母亲懂得一些医术,娘娘可以以看病为由召她进宫,把信带出去,再让我的哥哥送到申国去。您看这样做好不好?”
王后思念儿子的心情太迫切了,难得有人愿意帮忙,很是高兴。听了宫女的话,她不假思索就草草地写了一封信,说出了离别之苦,思念之情,要太子回来向父王认错。如果有母子重逢的那一天,再作打算。
第二天,王后就把那个懂得医术的婆婆召来把脉,乘机把书信交给了她,并赏赐了她两匹彩缎。一再叮嘱立马送到申国去,不得有误。
婆婆是个粗俗之人,能得到王后娘娘的信任和赏赐,心里别提有多高兴,拿着彩缎洋洋得意地出宫去了。
探子早把王后到外面找人看病的事情报告给了褒姒,她觉得事情蹊跷,看病为什么不传太医,就派了两个宦官(也就是后来的太监)在宫门口等候。
那婆婆刚一出门,就被盘问。婆婆没有经历过事情,害怕官府的人,一时心虚,说话支支吾吾。宦官越觉得可疑,就搜她的身子,果然搜出书信。
宦官把婆婆押到琼台来交给了褒姒发落。褒姒看了书信后,大发雷霆,先命令把婆婆关押起来,然后顺手把那两匹彩缎扯过来,想把它撕碎。她扯了几下扯不断,就胡乱的手撕脚踢,把那些彩缎扯得乱七八糟的。
幽王进来看到满地的彩缎,就问是什么缘故。褒姒一边哭一边诉说:“我自打入宫以来,一直得到大王的宠爱,却遭到了那个黄脸婆的妒忌。现在我又为大王生了个儿子,她生怕我夺了她的位置,更是把我恨之入骨。她今日寄信给太子,说要再作打算。这分明是要谋害我们母子嘛,请大王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呀。”说着把信递给了幽王。幽王接过信来一看,也没有看出什么来。为了平息褒姒的怒气,就命令杀了送信的婆婆。然后说:“有朕在,太子能把你们怎么样。”褒姒说:“眼目前固然不怕。但大王千秋万岁之后,必然要传位给太子,到了那个时候,哪里还有我们娘两的活路呀。”说完又大哭起来。
晚上,褒姒又在幽王面前撒娇卖野,一会儿风一会儿雨地逼着幽王答应废立太子的事情。幽王说:“废嫡立庶,这不符合祖先的规矩,大臣们肯定通不过的。”褒姒心里有底,就说:“成与不成,大王总得试试。如果成了,那是我们母子的福分。万一不成,我也会永远记住大王的恩情的。”幽王被逼得没有办法,只好说:“那就试试吧。等上朝的时候,我就问问大臣们的意思。”褒姒见幽王松了口,就暗地里派心腹把消息告诉了虢石父,要他早作准备。
到了十五,早朝的时候,幽王对众大臣说:“申王后嫉妒心太强,又不好好管教儿子,太子做了错事,她还把罪责推到朕的身上。这样的人该不该治她的罪呢?”虢石父出班奏说:“王后贵为六宫之主,按照‘刑不上大夫’的原则,是不能治她的罪的。如果申王后的确不能再母仪天下,可以把她废除了,另立贤惠有德行的娘娘为王后。”虢石父话声刚落,尹球就接上茬奏说:“臣听说褒妃娘娘自打进宫以来,一直德行坚贞淑静。臣以为可以立为王后。”
幽王原以为也就说说了事,给褒姒一个交代,哪知道就上了贼船,要改主意也来不及了。只好接着问:“废了王后,那太子怎么办呢?”虢石父又奏说:“历来的规矩是‘母因子贵,子随母贵’。既然申王后被废除了,再加上太子行为又不检点,到了申国以后也不思悔改,不如一并废黜算了,免得以后生祸乱。”尹球又附和说:“伯服天资聪明,满面福像,立为太子,那是社稷的大幸,臣等愿保荐伯服为太子。”幽王准奏。
两班文臣武将,心中虽然不平,但知道幽王只喜欢听虢石父等人的,说了也没有什么作用,反而会引来杀身之祸,也就默不开口。
于是,幽王扫视了一下大臣们,没有见到有人反对,就下令拟旨把申王后废黜了打入冷宫,把太子宜臼废为平常人,永住申国,不召不得入京。另册封褒姒为王后,立伯服为太子。
下朝后,太史官伯阳父叹息说:“朝廷的纲纪已经搞乱,周室的天下不会太长久了。”回府后就通知家人收拾收拾值钱的东西,向幽王递交了辞职书信,告老回乡去了。紧随其后,又有一批忠臣老将也相继辞官回家养老去了。朝廷中只剩下了以虢石父、尹球为首的一班贪财爱禄、阿谀奉承的奸臣,还剩一些善恶不分、明哲保身的昏官。幽王更是肆无忌惮的作威作福,政事荒废。
说来也怪,褒姒天生是个冷美人,虽然长得眉清目秀,唇红齿白,头发盘起如天边的乌云,手指伸出象出土的玉笋,却从来不笑。为了博得褒姒娘娘的一笑,幽王可是绞尽了脑汁。不管是鸣钟击鼓,丝竹弹唱,还是清歌漫舞,滑稽表演,褒姒顶多也就淡然一笑,让人难以察觉。随之又恢复了那平静冰冷的脸。现在当上了王后,统率六宫,母仪天下,真真是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作为一个女人来说已经是登峰造极了。可她还是不笑。
幽王传出话来,有谁能让褒姒娘娘开怀大笑就赏赐黄金千两。
为了讨好幽王,众大臣都各显其能,使出千般计谋,万种花样,但始终没有一个能把这冷冰冰的面孔给融化的。
还是虢石父老奸计滑,想出了一个绝顶的妙计。这一妙计,断送了幽王的性命,加速了西周王朝的灭亡。那就是:为博美人欢笑,幽王烽火戏诸侯;散失天下诚信,天子骊山成野鬼。
这一天,太阳暖暖的,蓝蓝的天上飘着淡淡的白云。幽王出动了宫里的豪华香车,带上三宫六院的美人,率领心腹大臣,陪同褒姒娘娘到骊山游玩。彩旗飘飘,欢声笑语,前呼后拥,车马如龙。这架势,这排场,让镐京的百姓确实开了眼界。人们纷纷走出家门,扶老携幼,摩肩接踵,夹道观看幽王的车队。在这些破衣烂衫,灰头土脸的民众的衬托下,车上坐着的达官贵人,阔太太娇小姐更显得光鲜亮丽。
骊山在丰镐城的西面,地势比较高,是京城的屏障。周王朝建立以后,在这里建盖了一座行宫,宫殿的旁边安放了几十架战鼓,又在高处设置了20多个烟墩。烟墩里面放满很多秸秆干草,上面再盖上厚厚的牛粪和狼粪。并常年派兵守卫,一旦发现有贼寇入侵,就把它点燃,一时间会火光冲天,黑烟滚滚,起到报警的作用。数百里之内的诸侯们白天看浓烟,夜里看火光。一旦出现这般情景,那就是十万火急,必须立即发兵到京城救驾。俗有“狼烟”之称。由于近几年边境上一直没有大的战乱,这“狼烟”已经有很多年没用过了。
骊山是秦岭山脉的一个支系,海拔在一千三百米以上,东西走向绵延数百里,山势逶迤,树木葱茏。远远望去就像一匹骏马。到了傍晚,晚霞辉映,景色格外绚丽。
幽王带着随行人员到处游览以后,傍晚,在行宫里摆设宴席行欢作乐。酒足饭饱以后,幽王突然下令点燃“狼烟”。此时,郑桓公姬友正在朝中担任大司徒掌管兵权,被幽王的举动吓了一跳,慌忙上前阻止说:“大王千万不可。先王之所以设置这些烟墩,是为了救急用的,它是对诸侯们的一种信物。今天没事的时候点燃它们,一旦有敌冦入侵该怎么办呢?”幽王漫不经心的说:“如今天下太平,会有什么战事?朕今天高兴,想和诸侯们开个玩笑,有什么不可以的。”郑桓公还想再劝阻,幽王不耐烦的摆摆手,示意他赶快退下。随口又说,“以后真有什么事情,跟你没有关系。”郑桓公好心不得好报,碰了一鼻子灰,只得低着头退了下去。心里却暗暗叫苦。
幽王不仅传令点火,而且下令擂鼓。一时间浓烟滚滚,火光冲天,战鼓咚咚,响声震天动地。
再说丰镐附近的诸侯们,一看到骊山方向的火光,以为京城有变,一个个披挂套车,点将发兵,直奔骊山杀来。征尘遮天蔽日。诸侯们经过几个时辰的奔波,满身臭汗的赶到了骊山,却见宫殿里轻歌曼舞,幽王正悠闲自在地和美女宠臣喝酒作乐,大惑不解。幽王传旨说:“没有什么大事,是朕一时高兴,和大家开个玩笑。你们回去吧。”
众诸侯一个个威风凛凛、风风火火地赶来,却偃旗息鼓、垂头散气地转去。心里有说不出的委屈,脸上有道不明的表情。褒姒趴在栏杆上,看着这种场面,不觉拍手大笑(幸灾乐祸,心肠好不到哪),像个小孩似的。幽王总算看到了冰美人这多么难得的笑容,就象了却了一个天大的心愿,一把将褒姒搂进怀里,高兴得放声狂笑起来,大加赞赏的说:“夫人一笑,百媚具生。这要归功于虢爱卿,回宫以后,定以千金重赏。”
诸侯们退去以后,夜深了,褒姒也累了,请求回房休息。幽王宣布罢宴。行宫里管事的官员早已准备好了温泉。幽王从来没有象今天这样痛快过,现在又一对鸳鸯泡在池子里,那般舒服的感觉真是无法形容。他打了个哈欠,四肢五体奋力一撑,借着水的浮力,飘飘然如临仙境。
老外说,上帝要让谁灭亡,就先让他疯狂。国人说,快心事后恐遭殃。物极必反。看来,幽王也快到头了。